苦行探道
——少華山左攆溝探奇
作者:薛天寶
左攆溝是攀登少華山主峰最險峻的唯一峪道,它位于小敷峪少華山景區(qū)之西一里處的肖場村,山道深約十七八里,溝內(nèi)沒河,只有一條小溪終年不枯。
少華山左攆溝 太空游神攝
少華山在我的家鄉(xiāng)渭南市華州區(qū)秦嶺小敷峪內(nèi),距鬧市區(qū)五公里,主峰海拔1664.4米。因與西岳華山遙遙相對,成為姊妹山,自古并稱“二華”,因低于華山又名少華山。自古至今,它是中華龍脈大秦嶺東部山脈中聞名遐邇的道教勝地,具有深厚的人文歷史積淀。少華主峰聳立云端,絕壁巍峨如削,松柏蒼翠毓秀,“少華晴嵐”為古華州八景之一。當(dāng)今,這塊秦嶺腹地的處女地己發(fā)展成陜西關(guān)中東部觀光旅游勝地。
2005年少華山開發(fā)之初,我第一次到少華山采風(fēng)寫生,獨自沿著小河西邊一條老路拾階而上,羊腸小道在荊棘叢中忽隱忽現(xiàn),爬了個把小時,路就中斷了,我氣喘吁吁,只好坐在溪水邊石頭上仰望著少華山主峰興嘆,我拿出本子只畫了幾張速寫,無奈折回。
多少年來,登少華山主峰的夢想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,后來,打聽到由左攆溝可攀登少華山主峰,于是,我電話聯(lián)系了本縣的畫友李長安,讓他找個向?qū)?,由少華山之脊背左攆溝登上少華山絕頂。
少華山左攆溝 薛天寶作品
2010年清明的一天,我同李長安、焦萬育和孫鵬飛四人背著干糧和水,一大早乘出租車從縣城出發(fā)。李長安原為少華中學(xué)教師,退休后跟我學(xué)畫。焦萬育是我們此行的向?qū)?,他是羅紋南堡村人,是李長安在老年大學(xué)的校友,老焦比我小一兩歲,己是65歲的老人。孫鵬飛是我的外甥,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,讓他來當(dāng)護(hù)駕,以防路途遭遇不測。
在車上閑聊,得知老焦家祖祖輩輩務(wù)農(nóng),他自小跟父親經(jīng)常進(jìn)左攆溝砍柴挖草藥。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都與他結(jié)下了不解之緣,他不僅熟悉這里的溝溝岔岔,還知道山中許多離奇的傳說。有這位鄉(xiāng)黨作帶路人,我登山的底氣更足了。
大約半個小時車程,我們就到了左攆溝山谷口,路邊有一股清泉汩汩作響,泉水清沏見底,在石縫間穿越,往上游走,清泉斷流了,原來它又潛入一塊巨巖下了。路在山谷中盤旋而上,由于溝深狹窄沒有人煙,石路如一條細(xì)繩在荊棘草叢中延伸。老焦腰里別著一把砍刀走在最前邊,遇到攔路的灌木荊棘就用砍刀刪倒,讓我們順利通過。
登山途中做記錄 作者供
入溝半個多小時.左側(cè)的狼牙石巖上鑲嵌著一塊酷似磨刀的大石板,老焦指著那塊大石板說,這是關(guān)老爺磨刀石,每當(dāng)干旱無雨季節(jié),山民便會從山外的少華廟中請來關(guān)老爺?shù)那帻堎仍碌叮吭谑瘞r上,百姓擺設(shè)香案供品虔誠叩拜,口中還念念有詞道:“龍王快降雨,天下子孫安,如不下甘霖,刀落命歸天?!饼埻跏謶峙玛P(guān)老爺神威,只好普降喜雨。百姓為感恩關(guān)老爺大恩,特將下雨的這天定為關(guān)老爺磨刀日。
我們踩著凹凸不平的石路,穿過一片陰暗茂密的灌木林,眼前一片豁亮,只見側(cè)面山崖峭壁間有個很大的石穴,距山根約五六丈高,石穴分陰陽兩層,在陽光下顯得十分神密莫測。老焦抬頭指著那個石窩說,這叫“打子窩”,是當(dāng)?shù)貞言修r(nóng)婦預(yù)測生男育女的神靈之穴。孕婦要想預(yù)知自己懷的是男還是女,就事先來到溝外玉皇宮焚香祈福后,再到打子窩山下,撿起石子用盡全身氣力投向石窩,若擊中上面的陽窩定會有貴子降臨,倘若石子落入下面的陰窩,必有弄瓦之喜。這種投石測算生育男女的傳統(tǒng)習(xí)俗,千百年來一直延綿到解放初才終至。隨后,孫鵬飛覺得好奇,便順手撿起腳下一塊拳頭大的石子投去,石子一個個都落空了,氣得他直跺腳。
我們繼續(xù)前行,看見一塊酷似游魚的白臥石,比炕席還大,老曹一邊擦汗一邊講:民間相傳,東漢劉秀逃難到此,饑餓難忍,便在溪潭捕魚充饑,因捉魚不得法,這條漏網(wǎng)之魚后來就神化為石魚,歷經(jīng)風(fēng)雨千年而末被天災(zāi)淹歿。
少華峪石魚 時三文攝
進(jìn)溝南行6里許,溝道分為東西兩個岔,老曹指著西岔說,西岔只有三四里深,是個死溝。我們登少華峰只能走東岔道。在分岔口處有一眼泉,泉水從石縫中不斷涌出注入小潭中,小潭直徑兩尺多,深不可測,還不時的冒出白氣,我蹲下身子一邊觀察一邊用礦泉水瓶子接了半瓶,抿了一口。清涼甘甜,頓覺身心爽快,一路的疲勞也隨之化為烏有。大伙坐在旁邊的石頭上,盡情地品嘗著純凈的天然礦泉水,咚咚的泉水聲宛若清亮的琴音,耳伴又傳來幾聲野山雞的叫聲。這清脆的天籟之音讓我們頓覺身心格外輕松,讓久居山外塵世的凡心享受到山野難得的消遙自在。這時,老焦指著對面山崖的一塊奇石問:“你們看,那塊石頭像啥?”
“像個羊頭!”坐在我身旁的外甥鵬飛立馬答道?!跋?,像,實在是太像了!”望著造化鬼斧神工的奇石,讓我驚嘆不已,我立即對景寫生,把它永久地留在記憶里。老焦接著講,當(dāng)?shù)厝税咽蛞暈橄槿鹬?,渴望著石羊開泰給自己帶來好運多多。
步入東岔,忽見途中有一座廢棄的石城堡進(jìn)入我們的視野,石門一人多高,可並行穿過兩人,石門兩邊是堅固的石墻,約6尺高,丈余厚,周長5丈左右,城堡均用大塊的石條砌成,堅固彌久。據(jù)老焦講,這座山寨城堡相傳為隋末綠林好漢王伯當(dāng)在此聚義屯兵的防御設(shè)施,據(jù)今已有上千年的歷史。我登上石墻走了一圈,眺望四周居高臨下,真有“一夫當(dāng)關(guān)萬夫莫開”之勢。
作者同李長安、焦萬育的合影 作者供
我抬頭看看天空,這時日上中天,大伙爬了半天山路己覺饑腸轆轆,我們便坐在山寨石墻上午餐,啃干饃就咸菜喝天然礦泉水,大家一邊吃一邊沐浴著和煦的陽光,瀏覽著這方純凈的山景物態(tài),初春的山野雖然比山外稍冷,滿山坡的零星野桃花和迎春花己競相綻放,給寂靜幽深的山野送來縷縷春天的溫暖氣息,久積在身心間的塊壘被驅(qū)除,讓人倍覺踏青秦嶺溝壑野趣的魅力。心潮澎湃,我立即拿出本子對景寫生,一顆花甲老心跟隨畫筆舒展暢懷,享受到與山石交流對話的樂趣。李長安和焦萬育也拿出畫筆畫了起來。
為了趕路,我們呆了半個多小時又開始攀登。外甥孫鵬飛雖年輕力壯,爬起山來卻趕不上我們?nèi)焕险?,他常常被拋在后邊,我回頭不斷地給他鼓勁加油。
我們來到小溪旁,一塊巨石出現(xiàn)在眼前,巨石下有個洞穴,偶爾,傳出暗河淙淙的流水聲。從洞口往里看,幽暗潮濕,霧氣迷離。據(jù)老焦講,開春和嚴(yán)冬,洞里會不斷冒出暖暖的熱氣,酷暑則冷風(fēng)嗖嗖,令人寒氣刺骨。風(fēng)洞里奇妙的自然現(xiàn)象令我們疑惑不解。
少華山左攆溝 薛天寶作品
再南行百余步,山腳下是一大片竹園,這些茂密的苦竹子細(xì)而不高,青翠欲滴。我們撥開竹子艱難地前行,山路越來越細(xì),越上越陡。老焦邊走邊講,這就是上少華主峰的十八盤天梯。坡頂上有個圣母殿,它是一座石拱窯洞,房頂上面散落著瓦礫,長滿了蒿草。幽暗的石洞中央供奉著女神王母娘娘,祭臺上留有殘蠟紙灰,好像久未有香客來朝拜了,顯得十分的凄涼。在門外東西兩側(cè)長滿青苔的石墻上,隱隱約約可見到一些佛教故事浮雕,因長年風(fēng)雨剝蝕已綠苔斑斑,模糊不清。
從圣母殿出來,日頭已經(jīng)被西邊的山峰吞沒,我看了看手表,已到下午四時,我問老焦:“到主峰還有多遠(yuǎn)?上邊還有那些好看的?”他答道:再走半里路,穿過回心石,還有七八里路才能到達(dá)山頂。上邊有東西南北中五座山峰,形似荷花。古建遺址眾多,有玉皇道教遺址,陳摶老祖的“少華石室”,華陽真人及張三豐的“華陽樓仙人洞”以及靈宮廟、少華宮、老爺宮、三教祠等十幾處遺址。聽了老焦的一番介紹,更讓我心馳神往。扭頭看看太陽已墜落西邊的山嶺,光線漸漸暗淡了下來,這時,我們佇立在空曠的山坡上,遠(yuǎn)眺少華主峰只能望而興嘆,大家只好轉(zhuǎn)身返回,天黑之前必須安全走出這條山溝。
少華山左攆溝 薛天寶作品
夜幕徐徐降下,我們一鼓作氣趕路,終于在天麻麻黑時返回縣城。此行未能登上少華主峰實在讓人遺憾,留下的遺憾不知何時才能圓夢,我期待著有生之年攀登少華山主峰的新捷徑早日打通。
圖文來源:華州文藝
原文作者:薛天寶
整理編輯:華州文藝、華州文史薈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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